巴图孟克汗 孟克义 叶尔德什的楚吾尔传承人

来源:新疆人文地理 2021年10月17日 13:09

周燕

楚吾尔,一种由喀纳斯景区成长的叫芒达勒西的草晒干后制造的乐器,也是当地图瓦人喜爱的乐器。由于学习楚吾尔难度大,不只需求技巧,且需求超长的气味,对肺活量要求很高,吹奏时极耗膂力,现在能吹奏这种乐器的人少之又少。

叶尔德什白叟的祖辈都居住在喀纳斯村,他自小学习楚吾尔,这片美丽土地赋予他创意,让他在马背上的游牧日子中创造了10多首楚吾尔曲子。其间最闻名的有《喀纳斯湖水的波涛》《黑快马》《黑走熊》等。

20世纪80年代,新疆闻名音乐家周吉在阿勒泰地區发现了楚吾尔,为了让这种接近失传的乐器传承下去,他造访了包含叶尔德什在内的3位楚吾尔老演员,收集了30多个曲目,汇编了《托布秀尔和楚吾尔选曲》集,才把这些陈旧的民族音乐保存了下来。

据资料显现,尽管相似楚吾尔的乐器在别处也有发现,但它们全部是用木、竹等硬质资料制成,用苇科植物制成的轻原料软管乐器只要喀纳斯的楚吾尔。叶尔德什白叟吹奏的楚吾尔因而被誉为“中国古代音乐的活化石”。

许多人景仰去喀纳斯村寻访叶尔德什白叟,为了倾听白叟精深的演奏技艺,在他家门口排成长队等候。楚吾尔乐声消沉、沙哑、质朴、如泣如诉,让听的人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间就潸然泪下。

2006年12月,叶尔德什白叟逝世。他的二儿子孟克义承继了白叟的衣钵。

我有幸在这一年的6月来到喀纳斯这片奇特的土地,走近孟克义,近间隔倾听他用楚吾尔吹奏这世间绝美的声响。

孟克义其人

6月一个晴朗的早晨,在喀纳斯村的一排小板屋前,一个30岁左右、中等个头、穿绿色抓绒衣、暗红色棉格子马夹的消瘦男人,正在和两个骑在马上的年青人热烈地讨论着第二天山那儿要举办的敖包节。他们的身旁是一个木条围成的家畜围栏,脚下是绿色的草地,死后是茂盛的泰加林森林。

他们在商议一同去看敖包节上的赛马,在断定了一起动身的时刻后,两个骑马的年青人挥动马鞭向密林深处去了,留下中等身段的男人站在原地。带我寻访的人对我说,他就是我要找的叶尔德什白叟的二儿子孟克义。

幻想中,身为叶尔德什白叟的儿子,楚吾尔的传承人,他必定有些高傲,至少是拘谨的。但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跟当地蒙古族图瓦牧民相同朴素、随性,一点都没架子,一点都不端着。听我阐明来意,他马上做了一个约请的手势,请我走进了一间小板屋——他家的厨房。

早晨10点,正是早餐时刻,厨房的餐桌上摆着切好的馕块、前一晚剩余的肉、奶疙瘩和奶茶。餐桌旁,一个年长的女性和一个3岁左右的小男孩在吃早餐;炉灶旁,一个年青的女性手拿一根棍子在一个白色的塑料桶里用力搅拌着什么。

孟克义会说汉语。他先用汉语向我介绍他的家人,再用图瓦语向他的家人介绍我。他告诉我,他家有5口人,包含他、妻子和3个孩子。最近,姑姑一家现在正在建新房,也暂住在他家里。

咱们说着话的时刻,孟克义的三弟来了。不一会,他的小弟弟又带着女朋友来了。孟克义性情温文,和家人说话的声响很轻,他家人亦如是,所以,尽管厨房不大,还人来人往的,但仍然很安静。置身于那样的家庭空气之中,我能逼真地感遭到他们特性的内敛和显贵。

孟克义的妻子有个很好听的姓名“玛娜”。玛娜原本是禾木村的姑娘,具有图瓦姑娘勤劳、仁慈又精干的美德。孟克义是在一次去禾木村玩时知道玛娜的,由于相互喜爱而成婚。成婚时,孟克义20岁,玛娜19岁。现在,两人已一起日子了10多年,哺育了3个孩子。玛娜和一切的图瓦女性相同少言、勤快。自我走进他们家,就看见玛娜一向在繁忙,做酸奶、拾掇餐桌、暴晒奶疙瘩……

孟克义对待妻子玛娜的情绪可以用“温顺”来描绘。他多非有必要她坐下来歇息一瞬间。他每叫她一次,她就回头望着他笑一下,又去忙手里的活。她如同有忙不完的话,做完了这个,又去做那个。孟克义叫了几回,她最终才在他的身边坐下来。

在游客和喜爱楚吾尔音乐的人眼里,孟克义的身份是一位民间音乐艺术家,但他的另一个身份是一般牧民。每年6月至10月1日,他把羊群都交给别人代牧,把马和牛都放到山里,由着它们自己吃草。孟克义每天清晨6点钟起床,上山把牛赶回家交给妻子玛娜。玛娜一天的辛苦工作随即开端,挤奶、制造奶制品……孟克义则拾掇拾掇去家访点,由牧人的身份转为民间音乐艺术家的身份,开端吹奏他的楚吾尔。

到了冬季,喀纳斯的游客都走了,孟克义就带着妻子、孩子、羊群还有马、牛搬到山里的冬窝子,开端全职的牧民日子。

由于孟克义的双重身份,玛娜在夏日承当了简直一切家事。孟克义向我夸奖妻子。他说她很辛苦、很累。我提出给他们夫妻二人拍一张合影,孟克义很自然地把手放在妻子的膀子上,玛娜却像少女般羞涩地躲开了……

叶尔德什和楚吾尔

提及楚吾尔,孟克义跟我说起自己的父亲叶尔德什。

有关于这对父子和楚吾尔之间的故事,我曾听到不同的版别。不过,我从孟克义这儿亲耳听到的版别是这样的:叶尔德什白叟身世牧民家庭,从八九岁就开端学习楚吾尔,十二三岁就能吹奏楚吾尔。白叟素日放牧,每逢敖包节、祖鲁节、新年或许图瓦人家成婚的日子,就会为咱们吹奏楚吾尔。endprint

后来,喀纳斯景区旅行渐热。1998年,叶尔德什白叟领着二女儿梅花在喀纳斯村的家中开设叶尔德什家访点,他为游客演奏楚吾尔,梅花则为咱们演唱图瓦人歌曲。

孟克义从小喜爱听父亲吹奏楚吾尔,可是,他知道想要学习楚吾尔不是一件简略的事。吹奏楚吾尔需运用丹田之气发声,不光耗费膂力,并且难以把握。很多人学了四五年,连声响都发不出来,最终只好就抛弃了,所以他开端也仅仅单纯的喜爱。

孟克义15岁那年,叶尔德什白叟有一天对家里的4个男孩说:“你们4个人里边有必要有1个要学楚吾尔,由于楚吾尔是咱们图瓦人的文明,是咱们的前史!”

叶尔德什白叟总共有7个孩子,其间3个女儿,4个儿子。孟克义在家里的孩子中排行老四,在男孩子中排行老二。孟克义对我说:“咱们家其时的状况是,哥哥在烏鲁木齐读书,两个弟弟年岁还小,只要我的条件合适学习楚吾尔,所以爸爸就选了我。”

从此,孟克义开端跟着父亲学习楚吾尔。

父亲规则孟克义每天都有必要操练。那时分,孟克义还在上学。早晨上学之前,父亲要他吹奏半小时。正午放学回家吃饭,父亲还要他吹奏半小时。到了晚上写完作业今后,1小时的吹奏时刻是怎样都不能少的。偶然,孟克义想要偷闲,被父亲发现了必定会遭到怒斥。

好在孟克义遗传了父亲的基因,对楚吾尔有领悟力。操练了1年之后,就能吹奏出一点点笛子的声响来;操练了2年之后,他能吹出呼麦的声响来;操练了3年之后,他能吹奏出笛子、呼麦以及嗓子的合音来了。

2006年12月,叶尔德什白叟逝世了。

白叟走的时分十分慈祥。孟克义至今记住,父亲走的那一天看起来身体状况很好的姿态,吃了晚饭后还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席地坐下,说想歇息一下。母亲让父亲上床歇息,叫了几声没有回应,才发现白叟现已离去了。

身为父亲的儿子,他生平最喜爱的楚吾尔的仅有传人,孟克义接过父亲的楚吾尔,在父亲逝世今后坐镇家访点,开端了他楚吾尔传承人的生计。孟克义说,自己吹奏的第一首曲子就是由父亲创造的《喀纳斯湖水的波涛》。当他成功吹奏这首曲子的时分,他的耳边回响起父亲当年对他们四兄弟说的话。父亲说:“楚吾尔是咱们图瓦人的文明,是图瓦人的前史!你们4个人里边有必要要有一个要学习!”

孟克义觉得很快乐,由于自己没有让父亲绝望。

孟克义和楚吾尔

叶尔德什白叟逝世今后,尽管吹奏楚吾尔的人换成了孟克义,可是叶尔德什家访点仍一向设在叶尔德什白叟的家中。按图瓦人的风俗,孩子成婚今后脱离爸爸妈妈另居。现在,这座房子里日子着的是孟克义的母亲和最小的没有成婚的弟弟。

孟克义自己的家间隔母亲的板屋百米之遥,由于我想要听孟克义吹奏楚吾尔,孟克义就带我来到叶尔德什家访点。咱们到的时分,他的母亲在宅院里繁忙着,孟克义先跟母亲打了个招待才走进家访点的板屋。

这间板屋比较孟克义自己家的板屋要宽阔亮堂许多,一屋两厅,处处都透露出主人精心装饰过的痕迹,地上铺着扎实的地毯,墙上摆设着成吉思汗像、叶尔德什白叟和中心领导人的合影、孟克义和自治区领导的合影还有各种图瓦人的日子用品,精巧的花毡、冬季滑雪用的毛皮滑板、做酥油的皮袋子、做马奶的木桶,等等。

孟克义席地而坐,以楚吾尔顶牙,手指按住3个孔眼,为我吹奏了一曲他自己创造的《亲爱的母亲》。沙哑、凄凉、悠长的音乐随之从他的胸腔宣布,他的音乐把我带到了空阔、寂寥的草原上,一个历经沧桑的男人骑着马单独走在大地上,他不知道要去往何处,他只好唱起了一首孤寂的歌,他像个孩子一般一遍又一遍呼叫:母亲啊母亲,母亲啊母亲……听着听着,我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接着眼睛也潮湿了……

我俄然间就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沉迷楚吾尔,不远千里地来到喀纳斯听楚吾尔。由于,楚吾尔是有法力的,叶尔德什和他的儿子孟克义都是那个施法之人。

文明需求传承,楚吾尔亦如是。现在,有些喀纳斯的图瓦年青人现已认识到了楚吾尔在他们民族音乐文明中的重要性,想要跟孟克义学习楚吾尔。孟克义现在总共收了6个学徒,他们中的迭力克、旦布尔和阿木众达拉、达拉组成了旱獭乐队,在喀纳斯村开办了德瓦风俗家访。上一年冬季,旱獭乐队去内蒙古参与一个呼麦大赛,阿木众达拉个人取得了二等奖,乐队团体取得三等奖。

传闻了这件过后,我不由得问了孟克义一个很俗的问题:有没有想过师傅教会了学徒,有一天学徒会抢了师傅的饭碗?

孟克义哈哈笑开了,他自傲地说:“楚吾尔是咱们民族的东西,吹的人越多越好!我不怕学徒抢我饭碗,我喜爱楚吾尔,我吹奏的楚吾尔永久都是最好的!”

有天黄昏,我在村子里漫步,被一种古怪的声响所招引,循声追寻到了德瓦风俗家访。本来那声响发自一个来自山东济南的年青人,他在喀纳斯村现已住了3天了,此行专为学习蒙古族的呼麦而来。孟克义的学徒迭力克和他面对面坐在宅院里的长条木凳上,面对面地教他发声。我明晰地感遭到,迭力克的声响发自丹田,而那位济南小伙子的声响发自嗓子。

我悄然问迭力克,照济南小伙子现在的趋势,要多久才干学会?迭力克嘴角上挑,笑了,他小声对我说:“民族的音乐不是一天两天那么好学的……”细想迭力克的话,感觉十分有道理。

那儿,济南小伙子还在执着地学习呼麦发声:“呜啊……”说实话,他宣布的声响太像狼嚎了!我真忧虑他这么嚎下去,会把深山里的狼都喊过来。endprint

孟克义二三事

这一次,我在喀纳斯住了10天。我住的当地离孟克义的母亲家即叶尔德什家访点十分近,吃了晚饭后,我常常漫步就到了那儿。他们家的宅院里有一只小花狗、一只瘸腿的小山羊,小花狗很有灵气,关于来家里的客人,它永久都很安静,可一旦有动物进来,它立马冲过去狂吠不止,十分凶恶的姿态。小山羊刚出世没多久,很衰弱的姿态,也不怎样吃东西。

孟克义不在这儿的时分,我有时就跟小花狗和瘸腿小山羊玩一会。孟克义在的时分,我就跟孟克义聊会天。

去找孟克义的次数多了,咱们都混成了熟人。有游客的时分,孟克义为游客吹奏楚吾尔,我就站在边上听;没有游客的时分,我就问东问西地跟他瞎聊。

我问孟克义,自出世就在喀纳斯日子,那他有没有见过喀纳斯湖怪?孟克义说他没见过,但他爸爸的朋友见过。他很认真地跟我描绘:“有个夏天,爸爸的朋友躺在木筏子上,木筏子在喀纳斯湖上漂。俄然,爸爸的朋友看见一个比松树还长的红红的大东西从木筏子边上游过,爸爸的朋友吓坏了,他紧紧地贴着木筏子闭上眼睛,连气都不敢出。过了好长时刻,他才睁开眼睛,身边什么都没有了……”

我说,那湖怪必定就是大红鱼吧?孟克义很真实地说,他不知道。

尽管在家访点接触游客多年,但孟克义身上至今保存的是当地图瓦人最本真的憨厚气质,他羞涩、内敛,表面看似缄默沉静,心里却是一副热心肠。

一天,我在村子里瞎逛的时分传闻村里有个“妇女之家”,参与者是村子里的妇女,传闻她们常常做些民族特色的手工艺品去观鱼台卖,我就向孟克义探问,想要看看她们的手工艺品。孟克义一口就应承下来,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帮我找人。断定了人选之后,他还带着我走很远的路去人家家里。

惋惜很不巧,那名妇女由于禾木村的弟弟成婚,去禾木村了。眼看着找不到我要找的人,孟克义为难地向我摊开双手,一副很不好意思的姿态对我说:“我不知道她不在家……”如同人家不在家是他的错似的。

叶尔德什白叟总共有7个孩子,排行老迈的女儿是牧民,排行老二的梅花现在和孟克义一同开家访,排行老三的托海现在是喀纳斯村小学校长,排行老四的孟克义承继了父亲的衣钵自不用多说,排行老五的女儿在禾木村当医师,排行老六的儿子是个驾驶员,老七也就是白叟最小的儿子,现在派出所上班。

某一天,我俄然很“对错”地想知道叶尔德什白叟家的7个孩子,谁在家里的位置最高?

我的话音未落,毫不掩饰的难为情立刻浮现在孟克义的脸上,他忙不迭地想要打住我的天马行空:“都是相同的!都是相同的!”口气十分之坚决。

我不睬他,干脆跑到厨房去找孟克义的母亲,问她最喜爱哪个孩子。问题抛给白叟的一起,我俄然认识到我的问题很愚笨,她的答复也会跟孟克义是相同的。公然,白叟也答复我说:“相同的!都是相同的!”

我不死心,持续诘问白叟,那么孟克义承继了父亲的楚吾尔是不是一件很重要的工作?白叟其时正拿着一块柴禾往炉灶里放,她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肯定地答复我:“那当然是。”

后来,我又去问孟克义的大哥托海,孟克义承继了父亲的楚吾尔对他们家来说是不是一件很荣耀的工作?托海亦坚定地答复:“当然是荣耀。”

和这家人共处的过程中,我最大的感触是,他们都深深地热爱着楚吾尔这种音乐,把它看得高于一切,但他们把这份炙热的爱情深深压在心底,从不容易去表达。

孟克义的愿望

现在,在喀纳斯村开家访的人家越来越多。孟克义也适应开展,在叶尔德什家访点建立了一支四人小组合,成员由他、梅花、马头琴琴师巴雅尔和能歌善舞的达西组成。每逢有游客来访,他们这支四人小组合就会为咱们献上一台精彩的节目。节目中既保存了孟克义的主力主打节目——楚吾尔独奏和梅花演唱的图瓦人歌曲,现在又增添了巴雅尔的蒙古长调、马头琴独奏以及达西的舞蹈。就这一行为而言,孟克义以为自己至少是在往前走的。

不过,提及在吹奏楚吾尔上的成果,孟克义以为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父亲逝世之前能吹奏十多首曲子,而自己现在只会六首曲子,仍需不断学习。孟克义的小儿子奥地库本年5岁,他告诉我,等儿子长到10岁,他就要教他吹奏楚吾尔,让他把楚吾尔承继下去。

脱离喀纳斯的前一天黄昏,我最终一次来到叶尔德什家。可巧,有一拨游客正好来家访。在四人组的节目完毕今后,孟克义这天别的组织了一个压轴节目——由他9岁的大女儿阿勒腾才其克、7岁的二女儿乌仁才斯克和街坊的两个女儿跳传统的图瓦人舞蹈。跟着音乐响起,4个女孩欢快地跳起来了。孟克义的大女儿阿勒腾才其克长得十分像孟克义,也是孩子们中跳得最好的一个,你看她,扭腰、耸肩、俯身,彻底沉醉在舞蹈中。

孟克义站在孩子们的死后,吹着口哨,双手击掌,脸上流淌着我这些天从未见过的骄傲和滿足。彼时,板屋外的宅院里,孟克义的小儿子奥地库和别的两个图瓦小男孩正把一根木棍骑在胯下当马使,玩得正欢。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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