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艳梅
霜降之后,气候逐渐寒凉了,墙壁上爬山虎叶子已显露枯黄的色彩来,蓝色的鼠尾草,花茎早已承受不住秋风的几番扫荡,不管形象地爬行在地。眼前的这些现象,不由勾起人的秋思,可是,这样的秋天有些迷惘,秋的意味也太单薄了些,我一会儿惦记起艾比湖秋景了。
在这种影响下,岂能安坐在书斋里?所以,10月底的一个早晨,雨雪霏霏,咱们穿过精河县托托镇,来到艾比湖湿地国家级天然保护区东大桥管护站。
五星红旗在风雪中招展,阿其克苏河水花飞溅。桥东望不到边的芦苇荡,笼罩在迷蒙雨雪之中,苍莽寂寥。死后的胡杨黄叶散尽,在灰色天空衬托下如一幅幅素描,寥寥几笔,隐藏活力。正如清祁韵士《万里行程记》“西行五十里至托多克,此处之东有苇湖,浩渺无边,飞雁群翔,野树丛生,望之若琳。”走进管护站大门,哈萨克管护员叶勒夏提指着门前的小道告訴咱们,这就是丝绸古道,往前不远就是托多克驿道遗址。
关于托多克驿道遗址,我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如林则徐《荷戈纪程》中所言:“又七八里,皆小石子路,过此乃平整,树木极多。又二十里固尔图,二十里花树林,有店未停,惟行李车饲马。二十里托多克。”《新疆图志·路途二》记载:“驿道均系过往的人行、马踏、车压而天然构成,即便东西官道亦不例外。”
从伊犁至乌鲁木齐,清代设有18处驿站,据《清史稿·地舆志》载:“精河直隶厅 :驿五:安阜、托里托、和木图、沙泉、托多克。”至今仍留有五处驿站遗址,它们是:沙泉子驿站遗址、托多克驿站遗址、托多克驿道遗址、四季卡子遗址、龙王庙遗址。
往常挂在嘴边的丝绸之路新北道、草原古道、清代的驿道,多见诸诗文典籍,今日真真切切走在上面,似乎穿越到过往。模糊可辨的驿站留痕沉积着流年往事,那么,你在心里是不是能够勾画出一幅详细的活色生香丝路行路图,被感念以往的心情攫住?在新疆发现的驿道遗址点很少,很少能见到遗留在地面上的实践路途,保存最好的是托多克驿道。现在,托多克驿道作为路途的功用现已退出前史的舞台,驿道遗址踪影淹没在芦苇、甘草、红柳、梭梭、胡杨林中,徜徉期间陡生前史沧桑感。
要说秋日出游,总是天晴气爽为宜,散步雨中不由平添了旅人欣然怀古的思绪。咱们一行人沿着托多克古道往东前行,去体会古人旅途的艰苦。
都说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路途何曾不是顺水源而行?丝路沿线驿站名字读一读里都能舀出来水,比方哈密的一碗泉、车轱辘泉、七角井,精河道也是沿着植被茂盛水源地弯曲而去。托多克古驿道遗址坐落托多克驿站遗址的南侧,横跨精河县托托镇和乌苏市古尔图牧业村,亦属甘家湖白梭梭国家级天然保护区规模。
林则徐《荷戈纪程》中所言的“树木极多”,我猜想生命力极强的胡杨应该是主角。清朝诗人宋伯鲁在《托多克道中戏作胡桐行》写到:“君不见额琳之北古道旁,胡桐万树连天长,交柯接叶万灵藏,掀天踔地纷低昂。”古人现已把胡杨描绘的绘声绘色、绘声绘色,我就没什么好写的了。同行的湖北老乡,一个人在胡杨林里流连好久,两脚泥泞,回到车上,一副欲语还休的神态,我置疑他在林子对某棵心仪的胡杨说了什么心思。
持续向东到二台地,草滩、河流、一两棵胡杨、梭梭、柳条树杂陈,胡杨人家又是别的一番现象。聪明的牧民把毡房支在背风处,炊烟袅袅勾起的可不是幼年回想,又冷又饿的咱们,多么奢求在哈萨克牧民的毡房喝一碗热热的奶茶。
在城里请吃饭都要预定,来到毡房前,咱们的心里是忐忑的。脸色乌黑的哈萨克小伙海拉提用手势约请咱们进来,掀开毡门帘,炉火正旺,大盘纳仁摆在餐布上,女主人用汉语轻声对咱们说一句“坐吧”,就开端冲奶茶了。小伙子拿起刀子娴熟地片肉,羊肚子、羊头,后腿肉片成薄片堆在皮带面上。女主人递给我一只羊蹄,本性原味,炖的糯糯的。这儿水质纯,毗连艾比湖湖畔,盐地碱蓬、盐角草是天然调味品。毡房里马褡子、地毯、坐垫、提包刺绣着传统哈萨克图画,那些开在草原上活力勃勃的野花,热烈地开在粗陋的毡房里,令我顿觉春意盎然。
比咱们稍早一点进来的牧羊白叟坐在上首,本年68岁,他说哈萨克语“古尔图”意为柳条树,用手一指,门框里望曩昔是一丛灰绿色,那是一种荆条类植物,细可编筐,粗可做栅门、东西把等生活用品。咱们的司机许库尔用哈萨克语同他们娴熟攀谈,咱们互通名字,许库尔父亲也是司机,年青时经常跑乌伊线,放羊白叟竟然知道他父亲。湖北老乡又一番慨叹,国际真小,在“九省通衢”的武汉就很难发作这样的奇遇。
四五平方米的毡房,海纳百川,把湖北、新疆,汉族、哈萨克族,这些地舆的、民族的、情面的许多元素逐个包括。包容,不在物理空间巨细,而在人心的广大忘我。现如今在城里,假设被人约请:“走,到我家吃清炖羊肉”那是多么奢华的一件工作,且不说现在羊肉价格不廉价,就是亲戚朋友间请吃手抓肉,也是很盛大,很大气的。在这个繁忙的年代,试问有谁肯为你用炉火慢炖一锅羊肉,坐在你身旁为你一碗一碗斟奶茶?有谁敢大胆踩着饭点去生疏人家蹭饭,随意进一家门,就能喝上暖洋洋的奶茶,吃上香馥馥手抓肉?
这一天,咱们这些不速之客,亲自体会了哈萨克人的质朴和仁慈,把“热合麦提(哈萨克语,谢谢之意)”说了一遍又一遍。我由衷地感到,把丝绸之路沿途一切的河水、泉流聚集起来,也不及憨厚牧民的情意深厚。人们都在感叹当今社会情面薄凉,肯以义气为重、肝胆照人的人不多了,反观自我,在别人遇到难处时,又有几分真挚,能不计成本地施以援手呢?
牧民们并不是生活在自我关闭、与世隔绝的空间,他们也相同会承受新鲜事物。海拉提也玩,刷朋友圈,咱们互加了。
回来后,我随时翻开海拉提朋友圈赏识哈萨克歌曲,省去了查找的费事,偶然咱们还经过聊几句。前几天,海拉提给我发来视频,他们一家转场到南山里的冬窝子去了,还留言给我:“你好,把你的手机号能不能发给我,我到博乐给你打电话。”
能被这样的朋友接收,我心里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