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霞
母亲是个将功利看得很恬淡的人。但是，最近不知怎么了，她多次在饭桌上谈起一位街坊，说人家生意做得真兴旺，又买了套大房子等等。
我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头问：“说这些有意思吗？”母亲一愣住了口，连续好几天，她都是半吐半吞的姿态。
说实话，母亲的缄默沉静，让我伤心。从牙牙学语到现在，我在母亲面前说错话的次数，恐怕不计其数，可她什么时候这样粗犷地打断过我？又什么时候这样不屑过？莫非只由于她是母亲，就永久不能犯错吗？
想到这儿，我不由有些心酸，坐到母亲身边说：“将来咱也买套大房子，比谁家的都美丽……”母亲就笑了，像个孩子相同。
那天，我买回来几条小鱼，用五颜六色的鹅卵石把鱼缸装修得很美丽，鱼儿欢快地游来游去，给全家人带来不少趣味。不料，我出了趟差，回来后，鱼缸里竟然空空的。本来，由于气候俄然变冷，父亲觉得小鱼也会冷，竟然给鱼缸里边加了点热水。
“真是太可笑了，没听说过用热水养鱼的。”我哭笑不得，愤愤地搬走鱼缸，无意中回头，却发现父亲一脸的愧疚，像个犯了过错的小学生，现已是黄昏了，他却不开灯，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
幾条小鱼，值得我这样对父亲发火吗？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托人从县城买回石榴树苗，还没来得及栽种，我放学回来，只管和小伙伴们嬉戏，随手拿起树苗打打闹闹。等父亲发现时，树苗现已被扯成了好几段。我吓得不敢说话，父亲却捡起树苗，轻描淡写地说：“没啥，晒干了，能当柴禾烧呢。”
我轻手轻脚地把鱼缸放回茶几上，故作轻松地对父亲说：“这小鱼真不识相，没有享乐的命呢。赶明，咱去买热带鱼吧，用热水养！”父亲“啪”地一下打开了灯，亮堂的灯光下，他一脸的笑脸。
我知道，跟着年纪的改变，爸爸妈妈会犯越来越多的“错”，洗好碗忘了关掉水龙头，炒菜时锅里落了头发却看不到，洗澡时用错了毛巾，流了鼻涕自己却浑然不觉……
那一天必将来到，不论我多么不甘愿。我要像小时候爸爸妈妈宽恕我相同，宽恕他们一切的“错”，我能为他们做的，也只要这么多了。
（田晓丽摘自《铜川日报》2017 年11 月8 日）endprint
